□ 杨亦頔

曾看到一张祥云钟鼓楼的老照片，它拍摄于红军长征过祥云的两年之后，钟鼓楼跟八十年后形貌无二，所不同，街道虚阔，低矮民房似蛰虫，在并不久远的某个暗夜，它们亲眼目睹了明晃的火光在街巷中流淌、爬升，钟鼓楼灰白的墙体在光源的映照下近似于草窠中冒出的蕈菌，在洱海卫城古老沉寂的夜空下舒展，是可望可期的新生。

1936年4月18日深夜，经一天的急行军，红二军团前卫六师兵临祥云城下。现在，就跟随红军当年进攻的路线，附耳一砖一石，纵目一檐一瓦，回到那个枪炮嘶鸣的夜晚。

那是一次听到的夜袭。祥云钟鼓楼四面均有题字，其中正对东面镇阳门的一方是“辉联东壁”，如日方升，光华辉映，舀吃一勺晨早的空气，尾着本地人惯常走的路，看看初阳下的城门。新光在街巷蔓延，拱门洞是静默深长的耳道，任由历历人事在落脚起身的时候振动发声。1936年4月19日凌晨，红军的突袭始于巨大圆木撞击南城门的巨响，随着城门破开大洞，红六师十八团政委杨秀山用一挺轻机枪向内扫了两梭子弹，枪声突起，守敌仓皇逃窜，红军派出一名小个子战士从破洞钻进打开城门，红军将士长驱直入。祥云伪团总李玉楼被响动惊醒，赤足从东门出逃，未料东城门已被红军占领，李玉楼急慌之下钻入一个涵洞，旋即洞外有人大吼：“是哪一个？”李玉楼听得祥云口音以为是下属兵丁，连呼自己是团总。未及反应，李玉楼被红军生擒，原来洞外喊话人正是为红军当向导的本地人。数下撞击声、两声枪响、一句方言，如风过耳，干净利落。城门内外还有一截特殊的片段，红军来前，反动团总李玉楼清野屯粮，抽调两千余壮丁日夜巡防。而早在他们“布防”之前，已有红军先头部队侦察员化妆成贩夫走卒、道士僧侣潜入城中。

那是一次看到的夜袭。因为高且居中，祥云钟鼓楼本身在数百年间也承载着某种寄寓，作为洱海卫城的中心点，往来的人都在不约而同地预感它会有什么事伴绕着它发生。回到那个夜晚，红军攻破南门后顺街衢挺进，迅速占领钟鼓楼并增设火力点，进而控制街巷要道和路口。火光是划破古城夜空的闪电，短促而破碎地照见了城中物事灰白的剪影，看到城楼上散乱丢弃的枪支刀矛，还有伪县城常备队兵丁们急慌跳墙的背影。在凌晨五点半左右，突袭战斗结束，钟鼓楼上一面招展的旗帜染红了穿涉今昔的风，应是城中大多百姓生平首见，黄色的镰刀和锤子两相交叉，边角上有五角星。夜幕中守敌丢盔弃甲的狼狈、日出时红旗卷展的新颜，深深印刻在古城的眼中，由眼及心、念念不忘。袭占前后，还有未提及的插曲，1936年5月25日，国民党行辕主任史华致电龙云，提及战前红军先头部队已有人进入城中，虽然调集团壮数千，却未合理分配组织，红军骤然到来，城中有人鸣枪，祥云城被攻陷。而正是这些敌伪口中的“团壮数千”在祥云被攻占后大多被共产党的革命精神感召，仅4月19日当天就有近千人自愿跟随红军北上抗日。

攻打祥云战斗是红二军团进军滇西以来一次几无伤亡的奇袭战，或许在众多的史料中仅仅是一笔带过，而这些地图上的置锥之地，历史中的细枝末节，恰恰潜藏了红军的制胜密码。

参考书目：《中国共产党大理地方党史大事记（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云南民族出版社）、《中共大理地方史简明读本》（云南人民出版社）、《红军长征过大理州》（中共大理州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大理州革命遗址通览》（云南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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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从大理下关出发有客运班车直达祥云县城，自驾从大理下关出发沿楚大高速在祥云出口下高速公路，直行约4公里到达祥云古城。可顺着当年红军攻城路线，先经东门（镇阳门），再沿古街步行到达钟鼓楼。

美食：祥云古城明清建筑街道小吃众多，可品尝红糖蒸糕、酸豆等特色食品，也有诸如烧烤、凉菜、西点、奶茶等常见食品。此外，还可以到古城外品尝毛驴肉、野生菌、天马豆腐等特色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