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3-0011 大理日报社出版权威性·影响力·责任感






2022年08月22日

夜行西洱河

■ 未 然

一走到桥下的洱河北路,风声便盈耳不绝。它吹皱点点泛亮的河面,让细浪一拨连一拨涌来,且喋喋有声,应和着堤畔一长抹垂柳的潇洒舞蹈。

顺石坎而下,我来到长满辣蓼的滩涂上,眼前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钓者。一尾鱼在地上弹跳着,闪着银光。“眼镜”蹲下,取出鱼嘴里的钩儿,把它抛回河里。我问他怎么就放了?他呵呵一笑,说还没有成年呢。我又问他一晚能钓多少。他有点不屑地瞟了我一眼,答道:“这钓鱼是一种乐趣,哪会在乎钓到多少呢?”

近海的河床增宽,那堤畔的花草一簇簇,一团团地展开。我生怕踏坏了它们,更怕踩坏了哪只蟋蟀或青蛙,只好在有积水的路面缓行,一时碎步,一时跨越。又行数米,我在一块近水的大石上坐了。那石头光滑,白里泛青,中间还存留着一个多月前河水暴涨的深色记忆。

不远处是重建的“锁水阁”,宏伟庄重,色彩明艳。美中不足的,则是少了些古朴的风味。西风渐大,那阁檐下的风铃便响了停,停了再响, 似乎多次挽留着决然西去的湍湍流水……触景生情,便多有名客在此留下墨宝: “寒雨漫天愁连阁,凭栏回看沙鸥孤。”(师范);“滚滚波涛欲赶楼,临台远眺玉湖愁。”(赵藩); “百川学海期于海,不乏经川锁水流。”(李根源)……写的是阁,抒发的却是人生感怀。 许久,我才缓缓地站起来,仍摆脱不了那万千的思绪。

一团黑影从滩涂那边飘移了过来,我稍一想,迎上前去。黑影近了,我咳了一声,一张老人的脸便从移动的草垛间露了出来,黑瘦黑瘦的,近六十岁光景,是个地道的老农民。那一大背草还有些分量,他在石凳上歇了。草是晒干了的水草,还带着淡淡的腥味。我有些疑惑,问他有什么用?他冲我笑了笑,先点上烟。片刻后,我才知道他是洱海环保员,整日划小铁船打捞杂草及其他异物。杂草晒干后,装垃圾桶有点可惜,他便趁夜色背回去垫牛圈,家里还养着两头奶牛呢!他拍了拍自己胸前的牌子,显得有几分得意和自豪。

在近海口处,斜长的对岸远了,万家灯火点缀在低垂的天幕下,犹如仙境般梦幻。对岸的光折射过来,勾画出芦苇木构廊桥的迂回与层叠。夜风赶到前面去了,怪兽般驱赶着远处的海,灰白或湛蓝的波涛,被那无形的缰绳牵动着来回奔跑。空气湿漉漉的,鸥鸟在奇怪地叫嚷,鱼在大海里“噗通”跳跃,还有蛙声和蟋蟀的鸣唱,整个世界始终充满着神奇灵性与不息的生命活力。

有几个新疆青年聚于廊桥一端,或倚或立。青年服饰鲜艳,身材健美,还随身携带了手鼓和长短拉琴等维吾尔族乐器,不知是学生,还是来演出的艺人……我慢慢走了过去,在暗处打量他们。他们还是发现了我,大声用“亚克西”热情问候。我微笑了,请他们表演一个节目。翘胡子青年先拍起手鼓,一曲异域风味的自编民歌便回荡在大理上空,让我听得如痴如醉。歌中有这样的句子:

世界上有两只耳朵

一只叫作罗布泊,地球的耳朵

一只叫作洱海,高原的明珠

今天,我迷恋上美丽的白族姑娘

我要把大理当作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