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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3月18日

雪山河小记

■ 杨纯柱

最近,一位诗人询问我有没有雪山河的资料,因他刚写了一首关于雪山河的诗,想进一步了解一下这条与他生命息息相关的河流。我上网搜寻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关于漾濞雪山河的文章,便想写一写这条虽名不见经传,却是漾濞县城最重要的生命之河。

雪山河发源于苍山西坡深处的高壑崖箐。雪山河系苍山西坡两条最大的溪流之一,另外一条是漾江镇的金盏河。千百年以来,雪山河以其丰沛清澈的甘美河水,浇灌着沿河两岸的肥沃土地,哺育着古往今来的漾濞坝子生生不息的人民。

雪山河的主要源头岩门河,分别由发源于苍山的三阳峰、兰峰、雪人峰三条的溪水汇集而成的三岔河。岩门河峡谷又称之为岩桥峡谷,这个深达200至300米、长1800米、宽5至200米的北南走向的断裂峡谷,是与“天开石门”石门关峡谷齐名的著名姊妹峡谷。只不过如今坐落于苍山龙泉峰与玉局峰下的石门关峡谷,已经成为一个天下闻名、游人如织的风景名胜区,而被誉为“百丈悬崖一线天”的岩门河峡谷,仍然是“藏在深闺无人识”的人间秘境。相信在不会太遥远的时日里,拥有刀劈斧削之奇特险峻壮丽自然风光的岩门河峡谷,一定也会“一朝惊艳天下知”的。

雪山河的另一个重要源头白沙河,发源于自苍山五台坡最高一台韭菜坡,流经美翕羊圈坪坡脚又并入一条发源于苍山黑山龙岭的窄门河。顾名思义,白沙河得名乃是缘于河水里多白色的沙石。相对于穿行在岩门河峡谷底的岩门河,奔腾于地势急剧下降,落差非常之大的悬崖峭壁之间的白沙河,沿途形成了许多壮观的瀑布,特别是坐落于窄门河的上段羊圈坪的老鹰岩瀑布,上下共有两台,高低落差达几十米,可谓惊艳无比。

作为雪山河的上段岩门河,在几十年前的老家山村,由于河水流出岩门河峡谷五六百米的地方的东西两岸,各有一座古老的水磨坊,故而此段河水又被称为磨坊河。当年村民的主食和副食包谷、荞麦、麦子、豌豆等等,都要人背马驮到水磨坊里磨成面食用。

因为河东边的马鞍山、碧么人家户,都散居高高的半山腰上,水磨坊却在壑谷箐底,那个时候背着各类粮食到磨坊排队拉磨,是家家户户的大人小孩绕不开的事。印象最深的是轮到拉夜磨的时候,我们坐在火塘边守着日夜转个不停的吱吱喳喳的水磨,困了就倒在蓑衣或羊皮褂上眯一会儿,什么时候磨完面什么时候背着面回家。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当半夜三更背着磨好的粮食,沿着崎岖陡峭的山径,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天上不是满天灿烂的星斗,就是皎洁如水的大白月亮,偶尔遇到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们就点着手电筒或打着火把走山路。

磨坊河对于我们马鞍山、蚂蝗沟的这些当地放牛放羊娃来说,更是装满美好而难忘的记忆的地方。我们除经常去磨坊河磨面外,天天在磨坊河边放牛放羊,夏季就泡在河里游泳。那时磨坊河东岸的山坡箐崖上,除了核桃树林和水冬瓜林外,还有大片的水麻柳林和刺黄泡树,而在大尖山脚下的岩崖上,还生长着许多野葡萄和结满累累果实的黄莲树,那野葡萄和黄莲果的酸爽味道,至今回想起来都会令我情不自禁地咽口水,怀念不已……

雪山河由苍山上高处奔腾跳跃而下,由于沿途地势落差较大,水流非常汹涌湍急,因此历史上曾经被文人雅士称之为“湍溪”,意思就是湍急汹涌的溪水。明代中期大理著名学者李元阳在他的《石门山记》中,不仅记载了这条他考察苍山西坡时跋涉过的“湍溪”,还指出这里是“唐御史唐九征立铜柱地”,并惆怅地叹息道:“今失其处矣”。

上个世纪70年代末以来,雪山河上游先后修建了4个水电站。而近些年为了保护苍山的生态环境,已经将坐落于岩门河口的雪山河一级电站关闭。2014年雪山河沿岸进行综合治理,其中一项重要的措施是在河中间修建不少拦挡坝,以减缓洪水季节河水的流速和冲击力,最大限度地避免野性剽悍的汹涌河水导致的水土流失,以及对两岸道路和群众的生命财产造成的危害。这些拦挡坝下边,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叠水瀑布和喷珠溅玉的绿水塘,又给雪山河增添了不少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观。

在上个世纪之前,雪山河还是一条县城外的河流,只有在距河水汇入漾濞江口上边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座被称为雪山河桥的桥梁连接上街和下街。 雪山河桥原来是一座用数根栗木横架河上搭建的简陋木桥,民国初年由当地乡绅捐款修建为马鞍形状的“木拱廊桥”,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因为修建公路,石拱桥代替了木拱廊桥,上个世纪90年代初,石拱桥被洪水冲毁,一度变成钢架桥,后来又修建成钢筋混凝土的普通公路桥。

上个世纪末以来,漾濞县城越过雪山河向东边拓展,穿城而过的雪山河将县城一分两半。同时由城外河摇身变成城中之河的雪山河,在老雪山河桥上边先后建成三座分别被命名为苍漾桥、人和桥、政通桥的雄伟跨河大桥,将雪山河东西两岸的城区连成一片。如今雪山河两岸高楼林立,日渐成为一个集山水园林为一体的美丽漂亮、令人流连忘返的雪山河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