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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5月15日

重读的妙处

□ 杨训波

在乡下教书的那些日子,我养成了一个重读的习惯。重读一本书,固然有和老友见面的熟稔之感,但往往是稔的多,熟的少。比如重读《围城》给我的感觉就和大学读的时候完全不同。首先对围城的理解上就更上了一层。其实,人生所遇到的一切境遇,都如围城一般,在围城之外的想进去,真的进去了又都要想出来。这是多数人都能读到的,但我还读出了更多的人生况味。特别是小说的结尾: “那只祖传的老钟从容自在地打起来,仿佛积蓄了半天的时间,等夜深人静,搬出来一一细数:‘当、当、当、当、当、当’响了六下。六点钟是五个钟头以前,那时候鸿渐在回家的路上走,蓄心要待柔嘉好,劝他别再为昨天的事弄得夫妇不欢;那时候,柔嘉在家里等鸿渐回家来吃晚饭,希望他会跟姑母和好,到她厂里做事。这个时间落伍的计时机无意中包涵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每读一遍都有不同的况味。

上学的时候,中文老师告诉我们,读《围城》需要分成许多次来读:故事读一遍,这一遍可以快速地浏览下去;学小说手法读一遍,这一遍要仔细玩味;学幽默读一遍,等等不一而足。说到这里,让我想起了《红楼梦》,关于这本巨著的读法,也早有人说过,对于《红楼梦》,没有读过七遍,你就没有发言权。当然,我们读一本书,并不是需要获得什么发言权,所以我们不一定非要读上七遍不可,但重读,是绝对必要的。我一直记得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晋朝有一个叫殷浩的人,喜读《老子》和《易经》,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殷浩有个外甥,叫韩康伯,非常聪明伶俐,殷浩很喜欢他。有一次,殷浩看见韩康伯和别人议论时,显出夸夸其谈、自鸣得意的样子。殷浩批评他说:“康伯未得我牙慧,就这样了不起了。”殷浩是把书读死了,把书读死,当然只能学到拾人牙慧的功夫了。

读书,其实是一个交流的过程。像和一个人在聊天,其中当有领悟。道理浅显,但要做到这,就得重读,仔细地咀嚼,反复地咀嚼。毕竟书是死的,活人读死书,就要把它读活,把那些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情感、思想读活起来。古人说好书不厌百回读,强调的是“好书”的“好”,非读一遍可以完全探究的。另一古训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说的正是重读的重要了。

像人生需要时时回顾一样,书是需要不断重读的。

彝族诗人司马则干脆说:“任何一本书,起码应该有三种读法:想象自己是一名普通读者,在书中拼命获取所需要的信息(包括感受);想象自己是一名记者,在阅读中随时准备对作者发问;想象自己是作者,正在参与创作。我们无从判断哪一种读法才是科学的,正确的。或许,三种读法纠缠在一起,在三种角色中穿梭,更加锻炼人的智力。”这种说法,很实在,道理颇深,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