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世明

也许父亲受到“穷养儿子富养女”传统家教理念的影响，一向对我要求严格，以至于对未成年的我来说，从来都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抠门”的人。

“到了街上，不准向爸爸要买这样，要买那样。如果你特别想买，也要悄悄地告诉爸爸，再由爸爸决定是否可以买。假设你不听话，今天爸爸就什么也不会给你买！”我每一次跟父亲赶乡街或去城里逛商场时，还未走到街口，父亲就在路上给我做“思想工作”。就是在平时也时刻向我警告：“不准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更不准在亲朋好友面前向父母或别人要钱要物。”

但幼小的我哪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欲望，一到城里的商场，早把父亲的“警告”抛到脑后。看上心仪已久的玩具，常以“一哭二闹三打滚”的方式来表达，父亲向来固执，从来不买我的账。有一次，父亲带我进城逛玩具商场，我看上了一套积木玩具，当场就哭着喊着要让父亲给我买。父亲却一边和风细雨地跟我商量：“这种玩具，我俩进来的街边小摊上也有啊，我们先出去看看，对比一下质量和价格，再决定在哪里给你买！”一边把满脸挂着泪珠的我强行地拖出商场。最后在街边的小摊上，父亲花了商场那个定价的一半就给我买下一套彩色的积木玩具。至今这玩具早已成了“古董”，依然完整无损地摆在我家书房的一隅。

到了上小学时，我常患咽喉肿痛等疾病，一生病就住院，一住院就至少要耽误一周的课程。因此父亲不允许我自己到经销店买麻辣条、泡鸡爪和鸭脖等垃圾食品吃，更不允许我吃街边小吃摊上又麻又辣又咸的烧烤串。每天上学时只让我带两个水果和一小包奶粉及一瓶水，以备嘴馋肚饿时应急一下。父亲每周给我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便于我购买急需的笔墨纸张等文具用品，或到书店购买爱看的课外书籍，还要让我写出支出的“明细单”，甚至要出示“购物证明”，以供父亲“审计”，如果上次“拨款”审计合格通过，才能顺利地得到下一次的“拨款”。即使支出有差错或钱币丢失也要说明具体情况，经我手的每一分钱都必须花得合理，用得明白。

因所上的中学离家较远，我刚上初中就要去住校，每到周末才能回家。凡是学校或班上要交纳的每一笔费用，一向很“抠门”而细致的父亲都要向校长或班主任核实清楚后，才给我如数拨款，让我自己去交。母亲却认为父亲的这种做法不妥，一是觉得不信任孩子，二是会给班主任留下“小气”的印象，常常极力反对。后来父亲就尊重母亲的意见，不再认真审核给我的每一笔“拨款”的真实用途。于是，我常常打着“学校要交钱”的幌子，向父亲要得一些丰厚的“零花钱”后，不到学校食堂打饭，而是频繁地出入于校园的超市，大肆购买乡巴佬卤蛋、鸭脖、鸡腿和方便面等麻辣咸香的快餐食品。如此“快乐”了两周后，我觉得肚子胀得难受，连续几天，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了，满嘴冒着酒气味。我一回到家，父亲就立刻带我去医院，诊断结果是“防腐剂中毒”。父亲向村中好友讨得一剂催吐的草药偏方，浓黑的药汤煎好后，父亲让我一口气喝完，不到十分钟，停留在胃里而难以消化的那些积食被全部呕吐出来。数天后，我的消化系统才得以恢复正常。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贪吃那些麻辣咸香的垃圾食品了。

多年后，我在县城有了一份工作。当我要在县城里按揭买一套商品住房时，一向“抠门”的父亲却主动帮我出了“首付”。数年后，我由父亲的“孩子”顺利地晋升成孩子的“父亲”，我也要像父亲当年一样，以“抠门”的方式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因为我越来越觉得对孩子“抠门”，可以帮助孩子学会自律，建立良好的自我管理模式，这也是爱的另一种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