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世明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这是清代诗人袁枚笔下的“牧童捕蝉”图。而在今天,“以机代牛”的乡村日益增多,牧童也逐渐成了玩童,各种现代玩具丰富着孩子们玩耍的天地,也就用不着让孩子“骑牛捕蝉”了。
在滇西炼铁峡谷密林里的蝉,由于再也不受“捕”的威胁,因此一年比一年多起来。一到夏风灌满炼铁大峡谷时,越过寒冬的蝉蛹慢慢地幻化成自由飞翔于天空的鸣蝉,也飞到我宿舍对面的桉树林里,开始用特有的嗓子歌唱,开始用特有的语言来呼朋唤友了。这边“当啦、当啦”的弹奏鸣唱戛然而止,那边“知了、知了”的和鸣声又突然响起,桉树林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好一场盛大的“知了音乐会”,吵闹得我午休不成,只得推开房门,闯入桉树林里看个究竟。
走进挺拔的桉树林,抬头仰望,只见灰白的树干或浅绿的枝丫上吸附着一只只大如拇指的蝉,色彩相间的条纹,布满了全身,在较为坚硬的翅膀下,还有一层白色透明、薄如轻纱的羽翼。一旦遇到燥热或兴奋之事,它们就使劲地扇动着那轻薄的翅膀,高亢地鸣唱;一旦遇到异性知音,或受到惊吓,它们就立即展翅腾空,迅速隐入远处的林间,让人难以寻觅。
在桉树林中,我发现最大的蝉也超不过一寸长,宽不到大拇指粗,但它们的鸣唱声却大如钹锣的声响。体小叫声大而多,体大叫声小而少的,诸如公鸡和水牛;花朵微小而香味浓郁,花朵艳丽而香味清淡的,如米兰和玫瑰;肯读书的不爱运动,爱运动的不肯读书,犹如优生和差生,这些也许是大自然物竞天择的法则吧!
只拥有卑微而细小生命的鸣蝉,如果它们不卖力地鸣唱,我们几乎只见翠绿的枝叶,不见微小的蝉身。但它们不在乎被看见了,或是看不见;不在意倾听,或是不倾听。只要炎热的夏天一到,它们会一如既往地,一丝不苟地演唱着,直至秋天到来,大雁南飞,直至生命的终结。因为它们深深地知道,一生只能鸣唱十多个夏天,夏天是自己鸣唱的黄金季节。因此,要放声歌唱万物生长的夏天,歌唱璀璨夺目的星空,歌唱火辣耀眼的太阳,歌唱冰清玉洁的月亮,歌唱热火朝天的劳动,歌唱亘古不变的爱情。
我们生活里离不开蝉的嘶鸣,那是大自然的声音,那是夏天的号角,那是万物生长的催化剂。那犹如清亮悠长、跳跃的音符,平仄有致、韵律优美的诗句,呢喃温柔情话的声声蝉鸣,真正让人感觉到夏天的热闹和生命的活力。只有那随着大山起伏回荡,空谷回响,连绵不断,让山峦雄壮,让树木茂盛,让小溪清澈,让河流奔涌,让阳光明媚,让月亮高洁的蝉鸣,才使炎热的夏天更生动,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