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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02日

自然之诗与人文之梅的完美统一

——《梅故人》的文学意蕴与美学体悟

■ 欧阳乃馨

2022年洱源首届梅花文化节前夕,著名词曲音乐家陈越为洱源的梅花所感,创作了一首别具新意的诗歌《梅故人》。全诗以一种特别的诗情与优美的音乐感为我们带来了洱源山水之美,也给洱源赋予了因“梅”而产生的、新的文化元素,展示了一个广大的、多彩的、深刻的人文精神世界。

《梅故人》这个诗题就是温暖与亲切的象征。以“故人”称“梅”就是一种让人触摸到特别温暖与亲切的诗意表达,让人倍感世界充满爱。在中国古代诗人那里,“故人”是对老朋友、故交、旧交的指称,是非常亲近而亲切的友人,甚至是共同经历过风雨的人。唐代诗人孟浩然的《过故人庄》有云:“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故人”都是指老朋友、好朋友。梅,被称为“故人”,被诗人赋予了特别亲切、可爱的情意,从自然之情升华到了人间之情,“梅”也就有了一种远非传统咏梅诗所达成的美学意义与高度。而且,《梅故人》始终回荡着美妙的音乐旋律,成为诗意之中一种特别动人的美感来源。具体到诗境里,这份特殊的音乐感所营造的艺术氛围,将人引入一种绚丽的想象时空,使诗歌体验与感受更加美妙、更容易入情入心。

首先,《梅故人》以诗人特别的感受与诗情解读了洱源的自然之梅,给人耳目一新的诗情诗趣。诗的起句就是一幅清晰的白描图,定位了人与梅的自然关系,照见了人与自然的友好关系:“大理的春天已经来了/洱源的山谷吹起了和风/当松鹤村的唢呐一声长鸣/漫山遍野的梅花就开了。”这种纯朴的自然白描,明确给出了洱源梅开放的时间、最佳赏梅处等。其中“春天”“和风”“唢呐”“漫山遍野”等则是用直观的感受抒写自然风物与人文现象,特别是那来自社会生活中的“唢呐一声长鸣”,打开了大理山水之间又一片美丽的香雪海。诗人接下来便直接抒发了:“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在这非洱源不去的季节/去看看流淌出洱海的地方/去看看蕴藏着梅花之海的国度。”这种自由自在的喷薄,显示了梅的可爱以及赏梅的吸引力,巧妙地把洱源梅与洱海连接到一起,把季节与情绪融合在一起,迅速拉开了诗的自然跨度与情感向度,呈现出人与自然之间的友好关系,构成了一幅生机盎然的生态文明图、洱源赏梅图。

随后,诗人以他那种一直以来的强烈的人类爱心与情怀,把视角从自然情趣转向了社会品格,反观出洱源梅所蕴藏的社会属性。“我见过这世上那么多的梅花/清清冷冷,傲然独立/而唯独这松鹤村的梅花/喜气盎然,热气腾腾。”在这里,诗人通过人的感觉和认识上的不同,突出了洱源梅的自然个性与社会属性。所以,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内心的赞美与呼喊:“我们都是怕冷的孩子啊/哪里有温度,当然就往哪里去/而这透着人间烟火气息的洱源/就是吸引天下梅花聚集的因缘。”在这里,孩子怕冷就往温暖的地方跑,饿了就需要面包,有烟火就会有人气,是一种普通的自然现象与生活现象,如果仅仅停留在这种自然层面,也就会失之于浅显。深刻的是,在自然生活之上,出现的“有温度”“人间烟火气息”“吸引天下梅花聚集”等则是一种社会现象,由“物”及“人”。这一切自然与社会现象在这里也只是一种铺垫,重点是传达洱源的人间温情。这才是诗人的诗情画意的旨归所在、点睛之处。

顺着诗情往下走,洱源梅在诗歌里已经转化为客观生活中的人,一个泛指的“人”:“梅花是你,梅花也是我/这成千上万株的梅花树/结出了千千万万颗梅子果/梅子是你,梅子也是我呵。”让自然之梅、梅子果转化为社会生活中的“人”,不是近代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的泛神论,也不是中国传统哲学家庄子的泛神论,而是立足于天人合一哲学观念之上的诗意追寻与呼唤。梅,在这里既是一树形象清晰而美感流溢的花朵,更是生活在梅花之间的人们、洱源的人们、天下的人们,本质是一曲洱源人、洱源人文、洱源文化的颂歌。

接着,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可以更好地理解诗人的人文关怀了:“最怕辜负了你啊/千丘万壑的梅花树/来年一定会再来的啊/令我牵肠挂肚的梅故人。”通过这几行诗,“梅”已经被赋予了人文特征,被人格化。所以,诗人面对洱源梅唱出了“最怕辜负了你啊”;面对洱源梅,看到了“令我牵肠挂肚的梅故人”。“梅故人”的这种定位,无疑把洱源的人文精神赋予了新意,提升了洱源梅的内在价值。可以说,诗人通过“梅故人”,让人们在看到了梅的一般特征的同时,更加懂得了洱源人与万物之间的人文关系。“梅故人”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是邻家姑娘,是父老乡亲,而且把洱源梅从自然界纳入到了社会生活之中,生动地呈现在人们生活之中。

不仅如此,诗人更从诗人的视角勾勒出了洱源梅与地方文明的关系,照见了洱源经济、社会、文化之间的和谐发展的关系、愿望与前景:“安居此地的梅花树呀/你们就是我生生世世的故人/让我在你身边许个愿吧/待到那梅子成熟的时候/百鸟归来,你归来/山海无恙,你无恙。”到这里,全诗结束了,意味却深长!“梅故人”作为一个诗意的对象,给人一种认同感、归属感、亲近感,已经成为一种文明的体现或者象征。正因为这种定位,诗人别具心裁地揭示了洱源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人与“梅”的友好关系,一种深刻的天人合一的关系。至此,全诗通过由“梅”到人、到民族的延伸,由洱源到洱海,再到祖国大地的延伸,完成了对洱源梅与洱源人的再现、祝福与期盼!

《梅故人》具有两个突出的诗学追求与特点:

一方面,诗人从哲学视角定位了人与梅的文化关系。在《梅故人》的诗歌审美世界里,“梅”是自然之诗,也是人文之诗。以梅写人是一种艺术处理方式,但把一个地方的梅作为一个整体形象,寓于重大的主题之中予以新颖的表达,则是《梅故人》的重要特点,所谓以小见大、以大寓于小,构成了《梅故人》的艺术表达方式。客观上看,把“梅”作为“故人”,再把“故人”概括为一方水土一方人的社会整体形象,就是《梅故人》的文学创造与艺术创新。在此基础上,我们看到,洱源以“梅”为缘,促进了“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化;以“梅”为礼,以表情意;以“梅”为景,以调适心情;以“梅”为志,以品味人生;以“梅”为文,以成诗文,陶冶性情。可以说,《梅故人》这样一个洋溢着自然情趣、人文关怀与人情美感的诗眼,从一个对“梅”的称谓升级为一张以“梅”为核心的文化名片。

另一方面,《梅故人》的诗意表达,让我们看到了一种独特的人与梅的美学关系。梅,从来就是自然的一个表象,而往往在人的意象之中却被赋予了优美的诗情画意。诗的美学意义在于以美为源头,紧紧抓住一个需要表达的主旨,通过梅的意象生动而形象呈现出来,给人以历史的美感、现实的陌生感,同时呼唤出人们心中那一份浓郁的社会认同感、情感参与感,《梅故人》正是建立在这种美学意义上的自然与人文融合之作。

所以,透过《梅故人》外在的叙说,我们从自然中的“梅”,到人间中的“梅”,再到人文中的“梅”,仿佛有一条诗意的红线贯穿了全诗。这种从物到人、又从人到文、到人文精神的递进关系与移情、共情叙事方式,既拓展、深化了洱源自然之“梅”的属性、价值与意义,又把洱源的人文特征纳入诗的内容,创造并凸显了洱源之梅的人文精神,形成了洱源的文化之梅,进而从一个地理标志上升为一种人文标志,体现了诗人对洱源地方风物、文化与精神的最真挚的美学发现与诗意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