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问题“离谱”、播放不适宜未成年人观看内容、诱导学生充值“游戏”……记者日前调查发现，作为不少学生“标配”的儿童智能手表，被频频发现存在问题，令家长们担忧。
业内人士建议，智能手表应回归“初心”、守好“童心”，让其功能更加适配儿童的健康与安全，引导青少年减少对其他功能的依赖，推动行业自律与加强监管并行。
“班上超过一半的学生有智能手表”
国际数据公司（IDC）发布的《中国可穿戴设备市场季度跟踪报告》显示，2024年第一季度儿童智能手表出货量404万台，同比增长44.4%。
智能手表已经成为学生们的“社交工具”。天津某小学的一位班主任告诉记者，新学期开学后，她统计发现班上有超过一半的学生拥有儿童智能手表。
不少家长发现，儿童智能手表功能正在不断升级。从过去基础的打电话、实时定位功能，到“摇一摇加好友”、语音微聊，再到AI问答、“小小零钱包”、可下载多款应用。“给孩子买智能手表的初衷是为了便于联系、实时定位、保障安全，却没想到买了个‘小手机’，一些手表功能甚至和成人穿戴设备相差无几。”安徽省滁州市学生家长龚甜说。
过去，很多家长看中儿童智能手表的定位功能可为孩子提供安全守护，因在校期间不能带手机，就用智能手表代替。但随着儿童智能手表功能愈发丰富，部分学校也开始原则上不允许将其带入学校。
“但孩子离校后，通过智能手表加群聊天、玩游戏，却一个不落。假期只要有时间，就在房间里玩手表。孩子们有群聊，经常用手表聊天。”北京学生家长肖女士说。
记者日前在天津市一家商场的儿童智能手表专卖店看到，不时有小学生走进店内，熟练地试玩着新款手表上的“积分游戏”。店铺店员介绍，刚过去的暑期儿童智能手表销量很好，仅8月最新款手表就售卖了50只左右，还有不少家长和孩子拿着旧手表来“以旧换新”。
两名小学生向记者展示手表上的功能和软件，他们佩戴的是同一品牌的手表，只需要“碰一碰”就可以添加好友。其中一位学生的智能手表上有6款游戏，他说：“暑假通关了两个我就卸载了。”另一位同学展示了自己数个玩游戏的聊天群。
轻松“躲过”家长监督
儿童手表智能功能“卷”出新花样，背后存在哪些隐患？又是如何轻松“躲过”家长的监督？
——“孩子的陌生群聊里有人飙脏话”。多位受访家长质疑，部分智能手表“拉群”功能设置过于随意，导致孩子可以被轻松拉入陌生群聊，但家长对于群聊内容的监管却很难。
上海家长苏女士发现，智能手表的群聊功能可以把不认识的小朋友拉到一个群里，但家长却看不到群聊内容。“女儿告诉我，培训班认识的小朋友把她拉到陌生群里，有人在群里‘飙脏话’。”苏女士虽然帮孩子退了群，却几经尝试都无法关闭“拉群功能”。
——“未经家长允许充值上百元成为会员”。记者调研发现，智能手表上一些“知识游戏”软件，青少年不需要通过家长账号许可就能点击下载。一些“知识游戏”中还包含“氪金”元素，如“金币”机制、VIP模式等。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不乏智能手表应用诱导未成年人消费的投诉。有投诉者称，智能手表上一款游戏诱导孩子在未经家长允许的情况下充值了299元的会员。多位受访家长认为智能手表功能过度开发易造成学生沉迷。北京学生家长曹女士说，如“红包积分”设置，让不少学生热衷于赚积分、抢红包，极易上瘾。
——“不受控的答案”存风险。记者打开一款儿童智能手表里的应用市场App，发现可直接下载AI问答助手。此前，已经有智能手表的AI问答助手出现不当回答。有不少受访家长担心，虽然儿童智能手表上一些敏感词汇或者不文明用语都会被禁发，但AI问答“不受控”的内容，可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的正确价值导向，但家长却很难发现。此外，问答可能提供的虚假或误导性信息也引发家长担忧。
守好“童心”需多方合力
近年来，我国切实加强未成年人网络保护，不断营造更加健康安全的网络环境。今年暑期，中央网信办在全国范围内部署开展的“清朗·2024年暑期未成年人网络环境整治”专项行动，重点整治的6个环节突出问题中就包括儿童智能设备，其中涉及设备自带App包含可能影响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内容等。
自今年1月1日起施行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也明确规定，未成年人网络保护软件以及专门供未成年人使用的智能终端产品应当具有保护未成年人个人信息权益、预防未成年人沉迷网络等功能。
受访专家认为，儿童智能手表已逐渐成为不少学生的“标配”，更应明确定位、防止过度开发，发挥正向辅助作用，守护好孩子们的“童心”。
中国互联网协会法工委副秘书长胡钢认为，对儿童智能设备存在可能影响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引导过度消费的内容和功能应该严格监管，尤其是一些不适宜未成年人使用的软件应设置下载壁垒。让孩子在允许范围内使用，让儿童智能手表发挥正向功能。
胡钢建议，企业应以健康安全为导向，优化儿童产品功能，不能一味追求利润，过多开发不利于孩子成长的娱乐软件。同时，相关部门可对儿童智能产品的设计与推广进行规范指导，让企业依法依规开发相关产品。
多位教育界人士认为，家校应协同加强对青少年的引导，注重培养多元兴趣爱好，提供“线下社交”机会。家长应及时发现孩子在使用儿童智能手表中的问题并进行合理干预，引导孩子正确、适度使用儿童智能手表。
家长自身也应以身作则，引导孩子切勿形成攀比之风。如想购入儿童智能手表，可以选购满足基础功能如打电话、定位、视频语音的产品即可。
新华社记者：白佳丽、徐思钰
新华社天津9月2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