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振民
中秋前后,老家的泡核桃成熟了。村里的叔伯陆续打电话告诉我,说我父亲亲手种植的品质最好的几棵大“麻果”都熟了,有的已经掉了下来,叫我赶紧回家收。
收核桃得爬到树上,用长长的竹竿把核桃打落,所以就叫打核桃。打核桃是个体力活,又是个技术活,我是个工作狂,没时间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身体单薄,干一天农活要休养好多天才能恢复,而且一不小心核桃皮的浆汁就会把手弄黑,所以,我一直没有陪着父亲去打过核桃。父亲亲手种植的核桃树有近百株,大多都到了挂果期或者丰产期。每年的这个季节,父亲都要回老家打核桃。父亲经常说我不在乎那些桃梨瓜果。
老家村子里树龄较大的核桃树不多,也就不足十棵吧。因为核桃不能当饭吃,而且汲取了土地的营养,影响了树下作物的生长,土地承包的时候,许多人都不喜欢要这种长了核桃树的地块。而我家分到的土地上,就有三棵大核桃树。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岁月,逢年过节或者客来人往,才能吃到核桃,核桃瓜子是待客的家常。中秋时节,水煮一锅新鲜的核桃,那也才算圆满。每当收获的季节,有核桃树的人家都要时刻盯着守着,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打核桃,生怕被人顺手牵羊。打完核桃后,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们相约着偷偷摸摸跑到核桃树下,用棍子扒开深草,地毯式寻找遗漏的核桃,然后收拢在一起,有计划地分着解馋。
老家村子脚下的河,叫核桃林河,自然,河因核桃树成林而得名。核桃林河长满着没嫁接过的核桃树,俗名铁核桃。我的父母每年都会到核桃林河,一颗颗捡拾,一箩箩背回硬壳核桃,然后纯手工压榨出几斤核桃油。用核桃油打的月饼是永生难忘的妈妈味道。
土地承包到户后,农村经济林果产业慢慢发展了起来,家家户户开始在房前屋后种植核桃,慢慢地又从贫瘠的山地上种植发展到承包地上都种植,核桃成了农村重要的经济果木。满山满坡的核桃树掩护着大山的褶皱,遮覆了秀美的村庄,核桃产量也早已今非昔比。我们小时候垂涎欲滴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一度给农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最近几年,缺乏精深加工龙头企业,缺乏物流和营销的环境下,核桃出现烂市滞销,核桃成熟收获的季节,由于青壮年劳力外出务工,满山的核桃无人打,满地都是自然脱落的核桃,有的甚至没人捡拾。
核桃从记忆里的待客宝贝活脱脱变成了丑小鸭。所幸,许多农村,比如我的老家,还保留着核桃待客的传统,只要有客人来,主人都会立即或碗或盘盛着核桃、生瓜子、葵花籽、花生和糖果第一时间展现待人接物的礼节。
满箐满地的核桃树连接了陡峭如削的山谷,连接了几代人割舍不下的情,也连接着我一生的牵挂。
趁着假期,回趟老家,拾捡核桃,为那份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