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养母李润秀常背着李桂科下田插秧。插秧是重体力活,需要弯腰驼背,双脚泡在泥水里。从黎明到太阳落山,腰身从疼痛渐变为麻木,双腿如铅般沉重。而李桂科的养母,这位善良仁慈的农村妇女,还要背着李桂科干完这些活,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大人们给我讲,我小时候,我妈背着我去栽秧,还受到大队表彰,这是我很难忘的。”李桂科动情地说。
养父李奎甲同样如此,面对着生活的重压仍然坚韧不拔。他养了蜜蜂,采了蜂蜜,平时舍不得吃。周末李桂科把同学带回来玩耍,养父便高兴地割了蜂蜜给他们解馋。
养父母给予了李桂科所有的父母之爱,亲生父母不能给他的,他们给了。所以他生父杨茂清要让李桂科去昆明时,他坚决不干。父母亲那么疼爱他,突然又冒出个没有见过的爹,他无法承受。他年幼的心灵,无法弄清这里边的究竟。
几年后,杨茂清觉得一个人待在昆明也无趣,便调回了大理州血吸虫病防治专科医院做电工,这个医院也就在他的老家三营。杨茂清最后在三营卫生院退休。回到孟伏营后,杨茂清见要回李桂科无望,便也重新娶妻生子。他生了杨育全、杨体全、杨松三个儿子,还有个女儿杨庆梅,四兄妹都把李桂科当大哥。因为子女多、工资低,杨茂清后来也没帮补过李桂科,只给过他一支钢笔。李桂科也从不向生父索取什么,只是对他说:“你们医院订的医学杂志,有空给我找几本。”因此,每次杨茂清回村,都会在“永久牌”载重自行车的货架上,带些医学杂志给李桂科。
父子虽难融洽,但都先后选择了与医疗相关的工种,也算是同行。
身为洱源一中高30班的团支部书记、班长,李桂科很快成了同学们的主心骨。大家遇到什么烦心事,都会来找他。手头有点紧,也会与他说。那时他每周回去编小花篮卖,手里有些小钱。除了缴齐学杂费、伙食费外,他还接济同学。人心都是肉长的,大伙都服他。
在李桂科的高中同学中,不得不提的人叫杨晓元,此人后来与李桂科的专业有关。李桂科考上卫生系统后到山石屏当麻风病医生,而他的同学杨晓元却患了麻风病,成了李桂科的患者。多年后,杨晓元担任了山石屏麻风疗养院的院长,现在是山石屏村的党支部书记。
杨晓元说,读高中那几年,他就被查出得了麻风病,这对他来说是晴天霹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正是对知识充满渴望,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龄,却查出患有麻风。在那个“谈麻色变”的年代,这无异于判了缓期死刑。当时,对这个几千年的古老疾病,人类还没有完全控制的办法。杨晓元只好含泪告别学校、告别父母,独自到山石屏麻风疗养院报到。那时的他已心如死灰。岂料数年之后,李桂科也来到山石屏,昔日的同学成了他的治疗医生,这令杨晓元百感交集。
还有位高中同学,毕业后也患了麻风病,却隐瞒不报。那时已有联合化疗方案,麻风病已能治愈,而且在家就可服药。有次李桂科赶街,骑着单车与这个同学相遇。凭着职业医生的敏感,他发现同学的面色不对。这名同学见了他,也慌不迭地朝前赶路。李桂科起初无意,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便掉转车头,追上那名同学,询问他的情况。那个同学支支吾吾,拒不承认得病,其实他心里是有谱的,否则他也不会见了李桂科就跑。李桂科说:“你别怕,咱们做个化验。如果真得了病,现在药物先进,在家吃药就可以,少菌型半年,多菌型两年就可治愈。”他把同学带回防疫站化验,果然得了麻风病。这名同学经过在家服药后治愈。可见,讳疾忌医终归不行。现在李桂科谈起往事,也不禁感慨道:“想不到同学中就有几名得了麻风,看来,我这个麻风病医生也是注定的。”
李桂科上高中时,学制是两年。高二上学期,李桂科便被选为村干部。对于现在的高中生而言,这确实是个传奇。而在那时候,却是普遍存在的现象。高二学生李桂科既是团支部书记兼班长,还是孟伏营村的副队长兼记分员,放暑假就得回去记分,边读书边当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