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子民
我的两地书主要出现在恋爱阶段。那时我们俩被分配在山区工作,虽同是山区,但两地相距百多里路,加之交通不方便,见一次面相当的不容易,维系感情的纽带全靠鸿雁传书了。
那是七十年代后期,我在一个山区小镇文化站工作,她在另一个山村的中学教书,两地相隔百余里,但写封信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收到,比现在美国寄信到我们这花的时间还长。因此,盼信就成了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内容。县城的邮车到不了山区,报刊、书信由邮递员乘农村班车送达。班车约每日12点半到小镇,我基本上都会以取报刊为名,准时等候在镇邮电所里。等邮电所工作人员分发报纸时,我就翻寻信件,此时的心情随信件的翻动而跳跃,一旦看见我那熟悉的字迹,便难掩激动地喊着:“这是我的信,我拿走了哦!”邮递员都是熟人,知道我在等什么,他们也都会心地笑着说:“拿去吧,省得我送了。”如果没有我等的信,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我仍不死心,反复翻找着,为避嫌疑,我会说:“找找我看中的邮票。”小镇不大,镇直机关的人都熟,向他们讨要点信销票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在等女朋友书信的同时也忙起了“第二职业”——集邮。
盼到了她的来信,我舍不得当场拆阅,一般都会拿回站里,吃过中饭,于午休时躺在床上幸福地阅读。其实那个年代的恋爱信没有缠绵,没有“爱”呀、“吻”呀之类的语言,有的是工作上的交流,事业上的憧憬,顶多也不过体贴地问问身体怎么样,要注意冷暖等。记得最清楚的一封信是她回答我胆大妄为地提出“结婚”的话,她信中说:“现在正是我们年轻人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也是我们学习知识、锻炼自己的时候,至于你说的事那是遥远遥远的将来的事。”这两个“遥远”成为我现在经常戏笑她的话:“真是一个马列主义小老太,还遥远遥远呢,要不我们不也早有孙子了?”说老实话,那时的我们确实很单纯,一心扑在工作上,仿佛自己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恋爱了五年,书信交往了五年,直至粉碎了“四人帮”,我们的婚姻堡垒还没有攻下来。书信在继续,不过,她的信由直呼其名,到去姓留名,再到单呼一个爱称,信封也换成了漂亮小娃娃系列的卡通信封,邮票更是顺应我集邮需要的成套的儿童邮票或寓言邮票。信的内容由工作、学习为主改为生活、家庭为主了。
五年的书信史见证了我们的爱情史,我把这五年的百多封信装订成册,保留至今,不时翻阅,为我们的爱情保鲜。人生苦短,但情意绵长,我的两地书不因为我们年龄老去而有所改变,它把美丽永远留在我们的心间,这也就是如今的电子邮件所无法起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