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 冬
巍山古城蒙阳公园里有一棵老银杏,600多年来,它静默地守在这个清静典雅的园中园内,北倚文源亭,南靠文庙大成殿,东临百鸟朝凤浮雕壁画,向西则望尽公园内几百年来的人世流年。
老银杏总是不慌不忙地悠悠生长着,枝干历由岁月的洗刷而变成了黑褐色,向外伸展刚好遮满园中园这片院子。银杏属落叶乔木,但记忆中这棵老树从未将叶子落尽,藏满故事的枝干上也从未凋零得片甲不留,涵养极好的它总是在冬春交替时节留有余地地剩些叶子,有些干黄,有些嫩绿,总有子孙后代伴随它承上启下般延续一年又一年的更迭。
晚秋时节,腾冲银杏村金叶铺地,满屏的黄叶充斥着人们的视野,层层叠叠交加的是脚步轻踩上去的清脆干燥和一年将尽的淡淡哀愁;云南大学的银杏大道这时俨然已是扑簌簌飘零的落叶,拍照的人们想在那近景远框中留下些时光痕迹,若干年后从银杏微黄中找寻记忆的美好。相较这高大上的美景,公园里的这棵老银杏因经历了太多岁月,看尽几代繁华沧桑,掠览无数人世风情后而淡然许多,在它的独自守望里,你看不到地上铺满的银杏黄,感受不到光秃赤裸枝干的凄冷。在冬日清冷的早晨,随着洒满脸庞的温暖阳光,透过充满岁月痕迹的枝干和着天空看不透的湛蓝,你依旧可以在枝干上看到闪烁的微黄,清亮而淡静,素雅又恬然。
在巍山古城长大的孩子,几乎都到过这棵老银杏下,拾捡起掉落在地的树叶,带回家夹在书里,有的还在叶上写下日期,待多年以后偶然翻开时,记忆顿时穿梭回幼年俯身拾捡树叶的场景。除了捡树叶,孩童们最初认识“白果”就是于此,银杏树生长较慢,寿命极长,自然条件下从栽种到结果要二十多年,因此有人把它称作“公孙树”,有“公种而孙得食”之意,儿时爷爷曾领我提着竹篾小篮,在这里一颗一颗拾白果,如今我的父亲也常常带着我的儿子在此捡树叶,而这棵老树见证了无数代代传承的亲情,用黄叶和白果编成一串时代记忆牵萦着巍山人的乡愁。
外来游客每每至此,除驻足流连园内的斗阁楹联和流光溢彩外,更喜抬起头看看古树,或仰望其高大,或赞叹其古老,却很少有人拍照留念,或许此时的游人亦如古城人民一样,更喜用心去聆听古树的大爱无言,用情去细触历史的故事。老银杏是随着巍山古城的地标建筑拱辰楼一起看着巍山成长的,六百年来,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互顾相望地静静陪着古城,历守月升日落,当拱辰楼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后,这棵银杏徒添了几多伤怀和失落。
银杏老了,阅尽的世事浮华只能沉淀于飘纷的落叶和掉落的白果中,继续同我们一起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