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怀仁
早晨,我去散步,路过大桥下面时,发现那里有许多人在唱歌、拉胡琴、吹笛子,还有一个人,忘情地吹着口琴。啥年代了,居然还有人吹口琴,我心里想着。出于好奇,我便朝着吹口琴的人走去。这时,他正吹奏《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走到他近旁时,我呆住了!他竟是我早年学习写作时的学友老李。等他吹完曲子,我忙喊他:老朋友!他见我喊他,边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口琴,边走向我,然后,笑眯眯地说,出来走呀!
我说,寻常在河边走,今天第一次钻桥洞,想不到这里别有洞天,还很热闹哩!吹拉弹唱都有!
他笑了笑,说,你不会笑话我吹口琴吧?如今,没有人吹口琴了!可我还一直在吹,你知道,我就是从吹口琴开始,而爱上音乐和文学的。
我说,你不简单,按说,你是一位很有声望的音乐家和诗人了,可你还爱恋着口琴。一个写了数百首歌曲的艺术家,可以躺在五线谱上睡大觉了,还来桥洞下面吹口琴,是想找回年轻时候的感觉吧?
他淡淡一笑,说,啥艺术家,退休了,都是寻常百姓,咋不能来大桥下面吹口琴?不过,你猜对了,我是来找年轻时的感觉!人到老年,谁不折回头找自己走过的脚印?你写的文章里,写年轻时代的也不少,大伙“武器”不同,但是,殊途同归,寻找记忆,回味人生。
我告诉他,我今天往大桥下面走,就是来找素材的。好几天写不出文章了!今天算你我有缘。你常来这儿吧?
他说,挑水带洗菜,出来散步,顺便吹几曲,锻炼肺活量。一开始,我也没来吹,路过这儿,被他们的乐声感染,也就来这儿凑趣来了。说着,他转身,指指那些玩乐器的伙伴,说,乐在其中,乐而忘忧!失陪了,老兄,我还得练我的功课哩!说完,他又回到他原先的位置,一本正经地吹起了《红梅花儿开》。
我离开那伙自由自在的音乐人后,一边走着,一边想,老李虽然年近古稀,但还显得十分年轻。这大抵是他一生不离音乐、常在音乐的熏陶下生活的缘故吧?难怪他吹口琴那样忘情?